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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天我不用上值,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从早到晚都在担心太子妃会派人来找我问话,所幸整整在屋里坐了一天,也没听见院门响,挨到傍晚,刚想松口气,却又想到转过天去书房当值就会看到胤礽,昨日的种种忽地涌上心头,牵起阵阵酸楚。

    “明日当值可要加些心思,格外留意些”晚上临睡前涤尘这样嘱咐我。

    “为什么”我问,一面熄了灯,钻进被窝,被子凉的紧,我禁不住打个冷战。

    “唉,这两日你没当值,不知道外面的事。前儿咱们爷在南书房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禁了足,说是这三日都不准去上朝,必须在宫里默书。明儿是第二日,想来正是在火头上”

    “啊”我脱口叹了声,心里一算两日前不正是那晚,忙又问,“闹得这么大,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好”涤尘裹着被子朝我凑凑,压低声,“不过听说格尔芬和阿尔吉善也受了罚,这事儿怕是和先皇后一族有些干系嗨,前朝的事咱们宫女也不懂那么多,只要记得看好主子的脸色,小心当差便是”她翻了个身,“总之你明日小心些。”嘟囔了这一句,便没了声息。

    我心里暗自揣摩,此事必是有人先在皇上面前垫了话,对于索额图,皇上心里本就有个疙瘩,胤礽此时再去求情,必是火上浇油,受罚也是意料之中的。只不过这垫话的人会是谁他那般隐忍谨慎,该不是他,可除我之外又有几个人知道索额图病危,又有谁晓得书房里的密谈呢

    掖紧被角,我扭头朝向窗户,窗纸被寒风吹得嘶嘶作响,透着寒意。

    翌日清早,天气微寒,日出前下了一层薄雾。

    我端着茶盘推开书房门,一眼就看到坐在书案前的胤礽,仍旧是那身松垮的白色长衫,往日只觉得清雅,今日看来却显得憔悴。听到声响,他抬头,向平常一样,朝我笑,我手腕一抖,满登登的茶水泼在了托盘上。

    “今日怎么没去上朝”开口就是一句错话。

    “嗯。”他顿了顿,在砚台上沾沾墨,“今日不去了,禁足。”

    我哦了声,怕再错就不敢多说,把茶蓄满,轻轻放在案前。

    他手边放了一大摞写了字的纸,手上还在不停的写。

    “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长幼顺,故上下治。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故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宗庙致敬,不忘亲也;修身慎行,恐辱先也。宗庙致敬,鬼神著矣。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

    居然在默孝经,这不就等于公然指责胤礽不孝看来皇上这次确实动了气,一点情面也没留。

    我向后退了半步,让自己完全置于他视线之外,把手缩进袖筒,默默站着。这个角度非常巧妙,我可以随意的观察他,而他却只有在回头时才会看见我,于是我只静默了一小会儿,待尴尬的感觉消失之后便立刻把目光定在他身上。

    他静坐着,常年的严格教育使他养成了良好的坐姿,腰身挺直,眉目端正,握笔的手显得很有力道,写字的节奏也相当稳健;他身上仍是那件白衣,八成新,烫得很平整,头发打了发油,光泽而服贴,没有一丝乱发,辫梢系了崭新的黄绳,腰间挂了白玉,温润莹透奇怪,明明是一幅蔚如泰山的画面,为何我却丝毫找不到宁静与安定,满心充斥的是莫名的焦灼,为什么我凝目思索,再次打量胤礽,才发现,他的腰杆未免过于挺直,仿佛早已失去了弯曲的功能;他的眉眼异常严肃,几乎是失神的盯着一个位置,而他握笔的手也太过用力,指尖发白,指甲泛紫,笔头甚至还有细微的战栗站得这么近,我似乎可以感到一股躁动流过他的血液,侵染了原本安定的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样焦躁却又极力隐忍

    “砰”房门被大力撞开,门扇撞到书架,发出重重的一声。一个人跌撞地跑进来,疯子一样扑到书桌前,我惊吓得退了一步,那人抬起头来,失神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好像几夜未曾合眼,直直瞅着胤礽,是阿尔吉善

    “怎么了”胤礽从椅子上跃起,紧抓住他的胳膊。

    “爷”声音颤微微的,带了哭腔,“我阿玛我阿玛”

    “怎么了”

    “他死了”

    茶碟翻倒,水和着茶叶洒了一桌子,写了一半的孝经阴成了一团黑色

    冬日的黄昏总是萧索阴霾,站在几十米高的西角楼上,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便更觉得寒冷

    巨大的铜铃像垂暮的老人在灰暗的天空中吃力的摆动,发出缓慢而沉重的闷响。楼角的竹桌上并排放着三样东西酒壶,酒杯,竹笛。

    胤礽面朝宫门直立着,一动不动,已经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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