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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捕头和郑仵作对视一眼,道:“死者名叫蔡老实,卢龙县东鱼村人。户薄登载年五十六,妻早亡。留下一儿一女。女儿远嫁外县,儿子做了上门女婿,入赘到邻村。

    眼下,儿子孙子已跟随女家南下逃难去了,没有寻到人回来收殓老汉。

    据我了解,蔡老实常年以养鳝为业,县城很多摊档都收过他的鳝鱼,从未发生过鳝鱼中毒的事情。而且,大战在即,东鱼村十室九空,郑老实也没有什么仇家”

    唐捕头说到这里,看了郑仵作一眼。

    郑仵作行个礼,介绍尸检情况。

    “骇检发现,死者身上无明显抵抗伤痕,屋内无搏斗痕迹,尸体被人发现时,悬于房梁,我和唐捕头一致认为,死者系自尽身亡。”

    悬梁自尽?

    时雍眯了眯眼。

    好熟悉的死亡现场。

    诏狱的时雍c顺天府尹徐晋原c张捕快的徒弟于昌

    不知道为什么,时雍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一股恐惧的力量。

    这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提醒,好像是身体的细胞在唤醒她的记忆,又或许是她长期培养出来的敏感和警觉。这是一种极为微妙的感受,很难用言语去描述,只是在看到这个熟悉的场面时,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这种害怕还来自于大黑的狂躁不安。

    大黑的样子很像水洗巷那个夜晚,它紧紧跟在时雍的身边,寸步不离,就好像她的周围有一个恶魔,时雍看不到,而它可以看见。在大黑眼里,这个恶魔已经杀死了很多人,大黑惧怕恶魔,又想保护她,这才会如此狂躁不安。

    风吹过来,时雍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冰冷的寒意。

    左右看看,她摸了摸大黑的头,示意它不要害怕,然后对唐捕头道:

    “可否带我看看现场?”

    郑仵作看她一眼,目光微深,“请!”

    唐捕头和郑仵作将时雍带到蔡老实悬梁的地方,堂屋的大梁,绳子已经解了,地上还有一张歪歪倒倒的椅子。

    时雍看了曾五一眼。

    曾五指了指道:“我先头来时,老汉就挂在这儿。”

    时雍问:“绳子多高?可否再挂回去,我看看?”

    众人:

    人都殓了,仵作和捕头都有了结论,勘验文字都画好了押,他再来横插一脚算什么?

    看得出来,唐捕头和郑仵作都十分不满。可是时雍冷着一张脸,压根不看他们的脸色。

    “挂回去,等我看过水缸再来。”

    院子里有好八九个大水缸,是用整块石头凿出来的,有圆形,有长方形,据说是蔡老实养鳝鱼使用。

    缸里最后的一桶黄鳝已经被曾五拎回营房,如今水缸里空荡荡的,积满了厚厚的c乌黑的淤泥,上面飘浮着一层恶臭发绿的萍,水缸四周是厚厚的苔藓,分明是许久不曾使用的样子。

    只有其中一口缸,里面的水较为清明。

    曾五说,那些鳝鱼他们就是从这口缸里捞的。

    养鳝为生?

    时雍看了朱九一眼,微笑。

    “九哥,有劳了。”

    朱九看到她的笑,脸就绿了。

    “干嘛?你不会又要我”

    “没错。”时雍一本正经地指着那几口缸,“每一口缸中的浮液,你都用竹筒帮我采样一份。”

    采样?

    这词十分新鲜,听上去很是厉害,

    可仔细想想,不就是让他做苦力吗?

    朱九低低哼声,暗自咬牙,小声道:

    “我是爷的一等侍卫。”

    时雍点头,“我有指挥使令牌。”

    朱九脑仁疼痛,“阿拾,你不能这么对我。爷只是让我保护你,不是让我陪你瞎胡闹的,供你差遣的”

    时雍点头:“我有指挥使令牌。”

    朱九深吸一口气,闻到那股子恶臭又掩住鼻子。

    “你狠!”

    朱九出去采竹子,削竹筒,用来采样了。

    时雍又带着大黑起身回到屋子里。

    绳子又重新悬到了梁上,尸体当然不方便取出来再挂,唐捕快只是象征性地挂了一床棉被在上头,示意给时雍看。

    “当时,差不多就是这样。”

    “差不多是差多少?”时雍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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