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我,你可还曾记得?追书网更新最快,(请牢记追书网网址:https://www.zhuishu5.com)

    爱情童谣,梦在彼岸,我却登不上了······

    风渐渐地大起来。

    雨水一多,风自然有闹的勇气了。它是个蛊惑精,促着雨,肆虐地飞向通常难以触及的角落。连我那仗着石榴树作高大掩护的窗棂,也被打湿了。

    被岁月熏黑的窗棂,一半被刷得翻了个新,露着豁鲜豁鲜的木肌。另一半却依旧黑尘满垢,与斑驳的黑砖土墙遥相互映。

    这雨把原本宽敞的天地缩小了,缩小到只能容纳一张小书桌,一张小床的狭窄空间。黄昏下灰蒙蒙的光,更把这低矮的房子压得更低、更低。我的心闷慌极了。

    下雨的时节,是最能让人感到孤独了。孤独使我时常觉得,自己像只小舟,一只在广阔无边的大海上,漫无目的游荡的小舟,看不到天际,看不到彼岸,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依靠。心慌着急,左顾右盼,无望又绝望地累了。

    竟有几次,我错把血染的霜云当成了栈桥,欢喜又随着云的散去,一起破灭。又有几次,把天际撒雨的乌云错当成了浓密的森林,幻想着会有鸟儿一个箭飞,窜出那片浓密,到自由的天空,吟唱自己的梦想与欢喜。

    可是孤独又时常令我想起一位老人。他满头白发里,夹杂着些许黑发,连胡子都是黑白相混地发着灰色。一毡帽,一竹篙,一木筏,一小舟,还有一烟管、一草房、一群鸭鹅,这样一副简约速写画,却叙尽了他一个人的全部财产。

    在这半农耕半渔猎的村寨里,他是唯一一位只闲弄渔水的人。他靠全村人的粮食集资,来周济日子。

    我们不清楚他的名字,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名字。“刘老头儿。”大伙都如此这般地叫着。尽管他为刘姓,却不是我的本家,因而,这样一个老头儿更是一个人了。

    听大人们说,他是打完仗之后才来到村寨的,他是位极为低调的人。向来少与人攀谈,再者,一年到头整天为农事所累的村民,没有几个能有闲与他套近乎。所以,关于他的前世,只知道是打过仗的。那么,他的历史也就不再详尽。说实在,村里人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过去到底是啥模样。

    我们这些小孩子,倒很熟知他的富有,他富有在一年四季里,有的是闲空。他这样的悠闲,是令农人们所欣羡的,更是令我们这些孩子羡慕,甚至是嫉妒的。这很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们能够玩耍,是得了大人们的允许,得了无活,或无甚孩子们能干得了的闲空,才能够夺得机会,来享受玩耍的。而他的闲空却是整年整月整日地,坐在梧桐树下,“的的”抽着大锅杆的旱烟,或在栈桥上垂钓,抑或蹬着木排船,在河边放鸭鹅,逮鱼蟹。

    孩子们嫉妒他,却不会给他招来毒心、甚至闲心的使坏,而是与他融为朋友,去争夺享受,他那独一无二的悠闲。

    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争抢着他的长杆子,去赶放他的鸭鹅。鸭鹅们见到陌生人早已经不安生了,又见长杆子漫天飞舞着劈头打来,都吓得七零八落地到处乱窜。顿时,浅浅的沙滩上,芦苇丛里,坑坑洼洼的泥泞里,满是惊慌失措的鸭鹅的叫声与拍翅声。

    短小的鸭腿,拖着笨重的身子,摆来摆去地在崎岖中上下颠簸。有几只嫩黄的小鸭一不小心,脚底一滑,扑楞楞跌进泥沼里去了。不一会儿,它们一个个从深水里探出头来,继而浮出身子,通体的黄色,早已是浑浊的泥色了。它们突然发见了,这是个绝佳的玩耍之处,于是,一个筋斗,又把身子翻入水中。

    另有几只疲于奔命的小鸭儿,似乎也悟到了玄机,忙摆着小腿儿,晃悠悠地止住步,顺着滑溜溜的斜坡,擦入水中。嘴里还不时“嘚嘚嘚”地乱叫。又有几只大的也过来,泥沼里的水,终于如稀泥般匀和了。

    他却吸口烟,“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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