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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albert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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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在这座早已人去楼空的岛屿等待着喜讯。

    「精灵岛」

    又称为天上的乐园。

    他在这人称「至上圣域」的地方动弹不得地横躺在地,呼吸紊乱地等待时间流逝。

    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不久之前,担心他安危的朋友们还陪在他身边,然而却被他以「帮我找医生过来」为由支开了。

    因为他想一个人独处。计划已经进行到这地步了,假如和别人有太多接触,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毕竟,现在的他实在静不下心来。

    这也难怪。在这个可能痛失亲人的节骨眼上,有谁能平心静气呢?

    (拜托……拜托来个人救救她吧!谁都可以!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不,是我不知道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事——!)

    他使尽全身的力量挪动颤抖的手,朝嘴角一抹。

    是鲜红色的。

    他的嘴角紧紧沾上了一抹鲜血。恐怕是胃部受损所造成的吧?虽然至今他的健康状况一直不算好,他得的并不是胃病,而且迄今也从未吐过血。想必是近日吃了太多药或类似的原因所引起的。

    他早已做好舍弃生命的心理准备。

    反正这颗心脏早晚会停止跳动。

    (再说,能以吐血动摇她们的决心,对我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呢!我的身体根本不重要!事到如今,我所能仰赖的人只有她们了……唯有来自未来、不受当今世界束缚的丝诺她们,能够帮我一把……)

    思及此,他怱然注意到自己是个束手无策,只能期待他人为他完成心愿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挤出剩余的力气,在地面上拖着身体爬行。石头冰凉的触感,令现在的他感到格外舒适。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呢……)

    这阵子,他常常思索这个问题。

    听说人类将死之际会回首以往的点点滴滴,或许现在的他,正是处在某种「死前的走马灯」中。

    说到底,令他害怕的并不是逐渐朝自己逼近的死亡。

    他所害怕的,是所珍惜的人们是否已无端卷入这场宿命之中;唯有这点,令他惧怕得无以复加。

    (假如我不是「那家伙」,说不定老姊就能过得更幸福些,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了。)

    不幸的宿命——

    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咒骂过自己的命运。

    即使废了一只脚——

    即使染上重病,人人皆言他已来日无多——

    即使这十只能开创未来的手指缓慢而确实地变得再也无法动弹,迄今他也从未打从心底感到绝望过。

    因为他身旁那道温暖的光芒,总是能适时拉自己一把。

    每当他想哭时,它就会有如毛毯般将他裹住;每当他迷失在道路上,它总能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告诉他:「走这边才对哟。」

    对情感毫不坦率的他,有时会觉得她令自己羞得想挖洞钻进去;然而,她比起久久露一次面的母亲更像个母亲,甚至偶尔也像是他的恋人。

    她是他唯一能敞开心房的对象,他无可取代的亲人。

    「玛贝拉斯·奇拉」

    (我唯一的老姊。)

    比他年长十岁的她,在他才刚懂事时,便已成为祖国克拉斯特的优秀准神曲乐士。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几乎从未体验过一般人拥有优秀的家人时常有的嫉妒、自卑感。

    他对这位任何方面都高人一等的姊姊最先浮现的念头,是崇拜。

    毕竟,在他才刚能演奏得有模有样时,她早以王都音乐学校第一名之姿,得到了被尊为最高学府的天空之岛——精灵岛的入学推荐。

    每次她从遥远的精灵岛回来,他都觉得她变得更加容光焕发。

    或许也可说是生气蓬勃吧。

    她原本就很喜爱精灵,因此这座彷佛时间停止流动、至今仍与「古老的善良精灵」维持联系的精灵岛,才会令她如此感动。

    『那座岛太棒了!它知道该如何让人类和精灵和平共处。没错,即使没有神曲,人类和精灵也能在那座岛上互牵着手。』

    她常常如此向他诉说在岛上生活的感想。

    『那座岛,正是奇迹本身。』——

    当然,她也知道岛上的学院是在许多致力于培育优秀神曲乐士的国家、贵族的捐款之下,才得以营运。

    所以,在她对精灵岛大肆老王卖瓜一番之后,总免不了惆怅地担心起世道来。

    『……人类与精灵——连这两种不同的种族都能够互相了解、交心,为什么人类之间却无法停止憎恨与纷争呢?』

    此时,在地上世界小规模的战争四起。大国梅尼斯和克兰德姆之间产生龃龉,而紧邻两国的众小国也持续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演变为大规模战争。

    各国无不加强军备并倾全力培育神曲乐士,用来当作开战时的强力后盾。

    以神曲乐士为志愿的人备受礼遇,国家要职也逐一由乐士出身者拔得头筹—身手了得的人立志成为佣兵,商人们则满脑子只想着在哪一匹「马」上下注最为划算。

    乍看和平安稳的表面下,其实人人都严阵以待那一刻的到来。这就是这时代的现况。

    尽管身处于这样的洪流之中(不,或许该说「正因为」处于这样的洪流),她却一心烦恼着人与人之间的纷争。

    对于这样的她,他总是不知该回些什么话。

    不仅如此,他还略微投以冰冷的目光。她的理想——美好归美好,但这场和平之梦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没有人的心能像她一样美丽,)

    每个人都很自私,只顾着巩固自己的权益;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怀着自扫门前雪的心态。

    而那些平常隐藏得无懈可击的丑恶面,只要稍微给它一点刺激,就会轻易现形。

    (所以人跟人之间才会无法停止纷争,才会自相残杀;为了自己的利益,人类可以不择手段,反正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够了……)

    他并非一开始就有这种想法,而是在她进入精灵岛学院就读一阵子后,才萌生这样的念头。

    那是他第一次发病。

    这是一种怪病,发病时身体会逐渐无法动弹,四肢颤抖,有时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

    令人惊讶的是,在他染病后对他翻脸不认人的,居然是他的亲生父母。

    奇拉家是神圣梅尼斯帝国的神曲乐士名门——七乐门之一,被尊为救国英雄的后裔。在七乐门之中,奇拉家更以制作乐器的才华傲视群雄,是历代人才辈出的乐器师世家。

    由于姊姊志在成为乐士,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恳求肩负乐器师家业的父亲教导他制作乐器。

    父亲说他的技术并不差,前途无可限量,甚至还说过可以把奇拉家交给他,如今却二话不说便舍弃了他。

    『你是奇拉家的耻辱!』

    打从他继承家业无望后,父亲便对他失去了兴趣;而母亲也因为害怕染上这怪病,对他避不见面。

    就这样,他被关在远离主屋的小屋中,几乎无法与他人见面。

    他得的可能是传染病——谣言一传开来,无论是认识的人、朋友、过往的亲朋好友,全都一一离他远去。

    他感到很绝望。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人类便连活着的意义也没有。

    现实摆在他眼前,因此他感到绝望。

    (事到如今,我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

    大概是这个时候开始的吧?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用像她一样的清澈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了。

    连他的亲生父母都这样,何况是国家呢?如此巨大的组织,必然会有更加复杂的利害关系。

    而只要利害关系不一致,就会产生纷争。因此,不论玛贝拉斯一个人如何痛心,战争也不会消失。

    利用。

    利用。

    利用。

    这世界的所有法则,都离不开这两字。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就没必要与之交好:既然无此必要,干脆除之而后快。人与人之所以结合、分裂,全起因于价值观的对立!既然如此,人与人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相亘理解!

    『——帕里亚,没这回事!』

    有一只手将逐渐坠落黑暗深渊的自己一把拉起,那个人就是姊姊。

    每当她无所畏惧地前来探望遭到隔离的他,总带给他一线光芒。

    『听好了。或许爸妈对你做了一些愚蠢的事,而你的朋友们也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但你的价值绝不会因此而消失。』

    『我的价值没有消失?』

    『没错,你自有你的使命。』

    她温柔地抚摸他无法动弹的脚,一边哄小孩般地说道:

    『每个人都有活在世上的价值,而找出自己的价值,便是活着的意义之一。你绝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些自称束手无策的人,其实只是自己不愿意争取罢了。』

    此话真是一针见血。

    『只是自己不愿意争取罢了……』

    没错,他只是一味地自怨自艾,却没有积极去做些什么;只是一味地怨恨离开他的人,自己却没有多加挽留。

    留在我身边!

    帮帮我!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由于一颗心早已被悲剧冻结,而迟迟说不出口。

    (我真可耻!)

    舍弃乐器师之路而改为从事作曲,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为了使他的病状稍微好一些,姊姊远赴众神居住的山岭追求神曲,而这也成了引导他走向作曲夕路的契机。

    双脚无法动弹也能作曲,而即使日后手指不听使唤,也能咬着笔杆写下乐谱。

    (再说,乐谱是会流传下来的。)

    就算无法演奏自己创作的曲子——就算自己有一天病死了,创作出来的曲子也会留在世上。

    这就是他活着的证明。

    (就算我的心脏在一、两年后停止跳动,只要我的神曲够好,就能留下乐谱,而且也能间接帮助老姊跟黎修莉。我可以让我的一生变得有意义!)

    当他能做出像样的曲子时,玛贝拉斯已经从精灵岛学院毕业,成了克拉斯特的军人。

    尽管绝大部分的神曲乐士都选择这条道路,军旅生涯对她来说却称不上开心。

    亲赴前线数次后,她辞去军职,成为人称「奇迹乐园」的中央精灵岛学院教师,不久后便被拔擢为学院长。

    那年也是他报名入学考试的最后期限,他好不容易才顺利考取,进入精灵岛学院就读。

    仅仅二十岁便坐上历代最年轻学院长宝座的玛贝拉斯,从那之后便全心全意地工作,几乎将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学生和精灵身上。

    比如说,每当她前往火药味越来越浓厚的地上世界时,总免不了四处为学院集资,或是为了不使学生们卷入战火中而到处奔波。

    到头来,这对姊弟明明比以前更靠近,相处的时间却减少了。

    可是,他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姊姊为什么要不眠不休地如此拚命。

    『精灵岛上的学生各来自于不同的国家,起先大家相处起来还有些尴尬,但现在已不再拘泥于国籍,成了一个大家庭。很不可思议吧?我既有来自克兰德姆的朋友,也有来自于梅尼斯的朋友,而这两国在地上世界可是彼此仇视呢!或许是岛上的新鲜空气改变了他们,抑或是当人与人跳脱国籍之分而真心相待,就会把地上那些纷纷扰扰看得淡了。我不清楚真正的理由为何,不过这并不是梦,而是事实。我认为,精灵岛能够使人找回曾经遗失的重要事物,因此我想保护这座岛——不,我非保护它不可!这是为了让人与人将来能够像人和精灵一样和睦相处,让我们舍弃不必要的纷争,同心恊力地活下去——』

    他想帮助姊姊。

    他不想让姊姊失去「希望」,那「美丽的希望」。

    他不想看见姊姊悲伤的模样。

    因此他对天祈祷。

    (神啊,八位奏世女神啊!如果祢们想提早取走我的性命,请用我的命换给她幸福吧!请保佑她实现美丽的理想吧!)

    为了达成这个愿望,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即使要使用多么卑鄙、凶残的手段都无所谓——

    『没错,你还是有力量可使用的,帕里亚。』

    脑中骤然响起一句话。

    他倏地抬起头来。

    这神秘的声音有些陌生,却又彷佛一直萦绕在他身旁。

    『再这么下去,你恐怕会失去自己所重视的一切。你姊姊玛贝拉斯即将惨死,而害死她的人就是人类。』

    「闭嘴!」

    他大吼道。

    这句吼声响遍静谧的圣堂,用不着环顾四周,他也明白这儿只有他一人。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而他的真面目就是——

    (我的敌人。)

    曾几何时,这「声音」开始苦苦纠缠他,给予他常人无法获得的各种知识,有时也会残忍地夺走他所拥有的事物。

    例如健康的身体、心中的梦想。

    甚至连他的自由意志也不愿放过。

    『你在犹豫什么?帕里亚,难道你打算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视的人被夺走吗?』

    「不是这样的!」

    他双手抱着头摇了一摇。

    「不是的。我相信老姊,相信她绝对会回来!不会错的……因为她每次都能平安回来啊。她很强悍,而且她并不希望我这么做!」

    无形的声音「哼」地冷笑了一声。

    『你相信她……?哼!每个时代的人类都喜欢依赖这种不明确的希望,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场空。』

    那声音一针见血地直捣真相,有时又换作甜言蜜语,一字一句地渗进帕里亚心中。

    『好了,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啊。反正那帮人也只会对你予取予求罢了。你要打败他们!你办得到的,你有那股力量;你的力量能帮助玛贝拉斯,消灭她的仇敌!』

    「力量?」

    『没错。这是你用生命向神所换来的才华,你就是为此而生的!我说得没错吧?帕里亚。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你不是跟我一起完成了这个吗?』

    咔眶——管风琴的键盘发出了噪音,这源自他压下键盘的手指。除非有空气流进管中,否则管风琴弹不出乐音,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以生疏的指法一一压下喑哑的键盘。

    这是某首曲子的一小节。

    「住、住手!」

    他拽住手臂,好不容易才将手从键盘上抽离。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写出这首曲子!我只是想祈祷、想将祈祷的曲子传达给所有人罢了!假如老姊说得没错,人类就一定还有救,我也能藉此阻止他们。我想让地上的人类听见这首曲子,我想将这首能消弭战争的曲子传达出去——!」

    『可是就凭你,根本作不出那种神曲。』

    他以锐利如柴刀的嗓音宣告道。

    「你所写出来的——只是一首燃烧一切的业火之曲罢了。说穿了,你其实很恨人类,而且是打从心底憎恨。你怨恨那些人类完全不听你那亲爱姊姊的劝,反而还想杀害她。」

    「我、我……」

    他语塞了。他感到绝望,难道这是真的吗?难道我正如这家伙所说的一样憎恨人类,所以才写不出曲子——既美丽又能拯救人心的……姊姊理想中的曲子。

    『算了,反正也没差。不管你再怎么挣扎,事情已成定局,而演奏者也已经找到了。』

    他猛然一惊,因为他隐约知道无形的发话者所说的「演奏者」是谁。

    「演奏者……该不会是——」

    心头一阵异样的忐忑。

    「正是如此!只要有那个『炎帝之女』——我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你的任务可以说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要静静看到最后就好。」

    他愕然地不断追问自己脑中的声音。

    「为了这个目的——你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她们从未来呼叫过来的吗!」

    『正确说来,其实并不是我。』

    他马上就明白了「那声音」的意思。没错,能够跨越时间隔阂的,就只有「那东西」。

    这是精灵岛上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他们」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恐怕连身为学院长的玛贝拉斯也不知情……

    「时机成熟了。」

    这声音非常冷酷,不带一丝情感。

    『既然你动不了,就在那儿乖乖看吧。我要让你见识一下,神之手所调出来的音有多么惊人!』

    「啊、啊——」

    他顿时全身虚脱,无力地瘫在演奏台前的椅子上。

    说完这句话,那声音便倏地消失无踪——不过,消失的恐怕只有一部分。

    他还在这儿。

    他一直在这儿。

    到头来,不管再怎么挣扎,自己都无法脱逃。

    无法逃离这声音。

    也避不开宿命。

    (既然如此……)

    正当他的心逐渐倾向黑暗深渊时,忽地燃起一线希望。

    (不,不行!)

    现代,那群来自未来的朋友们正出发营救玛贝拉斯。说不定她们能够救得了她!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意识远离,不能让一切遭到毁灭。

    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这片想要守护玛贝拉斯、名为希望的未来,说不定就在前方等着我们。

    所以,我愿意相信。

    相信人类还没有蠢到无药可救。

    ——直到我身为帕里亚,奇拉这个人类的最后一刻为止。

    *

    ——玛贝拉斯即将受刑。

    知道这消息后,乔许、丝诺、月读、黎修莉、布兰卡一行人便火速赶往她的故乡——圣克拉斯特王国。

    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行刑开始前将她救出。

    在天马们的协助之下,丝诺一行人成功横越大陆、抵达王国,穿越都城卫兵的重重包围,潜入城市内部,玛贝拉斯很可能就是被囚禁在这儿。

    现在,他们正躲在城市中最高的时钟塔了望台上。

    他们知道自己不能在城中落脚,况且整座城市在此一览无遗,或许能得到线索以找出玛贝拉斯。

    风咻咻地掠过时钟塔两侧,布兰卡、月读、丝诺三人略隔着距离,各自坐着休息。原本司职敲钟的男人,方才已经被布兰卡打昏,横躺在角落。

    其实丝诺很想在休息时尽量找一些线索。

    可是——

    (在这么宽广的城市中,究竟要如何找出玛贝拉斯呢……)

    乔许微微松开紧握着竖笛的那只手,眺望逐渐变暗的视野。

    西下的夕阳,令人眼睛睁不开来。

    克拉斯特的夏季阳光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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