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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走廊上擦身而过时没看着她,就被姊姊找碴说「我不理她」,她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拖进她房间门前,开门推我进去。我忍着手肘重重撞在木头地板上的疼痛抬起头,就看到姊姊带回家来的那群面相凶恶的家伙,他们因为我的登场而亢奋起来,朝我说出各种下流的话。整个房间散乱着酒瓶与空罐,有着垃圾场那种令人作呕的臭味。我正想跑走而转身,就被一个缺了门牙、眼角下垂的男人在脚胫上一踢,当场摔倒。众人哈哈大笑。

    后来的事情发展就和平常一样了。我被他们当成玩具,其中一个人在玻璃杯里倒了满满的威士忌,也不加水或冰块就要我一口气喝光。我当然不可能有权利拒绝,心不甘情不愿地正要伸手去拿杯子,就有一个香水喷过头而散发食虫植物臭气的女人宣告时间到了,她对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从背后架住我,撬开我的嘴;女人把杯子里的酒往我嘴里倒。根据以前的经验,这时如果坚持拒绝喝下去,下场就会更惨,所以我死了心,喝下了嘴里的威士忌。掺杂着药味、木桶味与麦子味的独特臭味,以及烧灼喉咙的感觉,让我差点噎到,我拚命忍耐。这些家伙在一旁起哄起来。

    好不容易喝完整杯酒,花不到十秒,就涌起了强烈的呕吐感。从喉咙到胃都像被火烧到似的滚烫,意识一团混浊,感觉就像被人抓住脑子摇,离急性酒精中毒只有一步之遥。一旁传来不祥的沉重脚步声,女人将酒杯举到我面前说:「来,第二杯。」我虽然想逃,但身体已经使不上力气,无论如何抗拒,男人架住我的手臂都文风不动。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我喝到一半就连连咳嗽。男人说:「脏死了。」放开架住我的手臂把我推开,我早已失去平衡,感觉就像飞上天花板攀在上面似的,但实际上是趴倒在地上。

    我爬向门口想逃出这里,但被人抓住脚踝硬拖了回去。姊姊在我身旁蹲下说:「从现在起,你能忍住一个小时不吐出来,我就放了你。」我正想摇头表示怎么可能忍耐足足一小时,她就抢先朝我的胃踢了一脚。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忍住。

    看到我忍不住当场呕吐,周围这群家伙就发出欢呼,一个又矮又胖的女人说要处罚我,拿出电击棒打开开关,鞭炮似的火花声让我缩起身体。我远比电击棒的拥有者更清楚这会带来多大的疼痛。紧接着电击棒抵上我的脖子,我从喉咙发出一阵令我不敢相信是自己发出的叫声。她似乎电得有趣,一再挑皮肤较薄的部位电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酒精的后座力变得更加明显,呕吐感就像要填满疼痛之间的空隙似地插进来。我又吐了一次,就听到一声斥骂,接着就是一段特别漫长的电击。

    但我仍然不觉难受。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取消」。

    习惯真是可怕,我现在已经能够撑过这种程度的痛苦。我早已为了因应各种应有尽有的攻击而先清空脑袋,然后塞进满满的音乐来取代。我受到他们凌虐时,就是透过尽可能在脑子里精确重现这些音乐的工程,来让其它知觉变得迟钝。

    我心想,明天也要去图书馆装很多音乐回来。附近那间屋龄三十年以上且已经有点污损的图书馆,虽然没有收藏多少书,但CD收藏格外充实,我几乎每天都会去视听区听CD。起初我爱听能赶走心中郁闷的强烈曲风,但等到我发现对痛苦最能发挥作用的既不是好的歌词,也不是扣人心弦的旋律,而是「纯粹的美」之后,嗜好就渐渐转往比较沉稳的音乐。「意义」或「自在」迟早会弃人于不顾,「美」则虽然不会主动靠近自己,却会一直存留在同一个地方。即使我一开始无法理解,它也会耐心等我抵达它的所在之处。

    痛苦能够摧毁所有愉快的感情,唯有遇到美而觉得美的感觉不会有所减损。不但不会减损,痛苦反而会更加衬托出美。若非如此,那种美终究只是假的美。只剩开心的音乐,只剩有趣的书籍,只剩耐人寻味的绘画,这些到了紧要关头根本靠不住的东西,又有多少价值呢?

    皮特·汤申德说过:「摇滚不会解决你的苦恼,而是会让你怀抱着苦恼跳起舞来。」没错,不解决苦恼,这正是救赎的本质。我不相信那些以解决所有苦恼为前提的思想,没救的事情就是没救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认为将丑小鸭变成天鹅的「救赎」根本没什么用处,有本事就让丑小鸭维持丑小鸭的本色却又得到幸福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或许是几小时。总之当我醒来,姊姊和她的同伙都消失了。今天我也承受了下来,我赢了。我起身走向厨房,漱了口,喝了两杯水,然后去厕所又吐了一次。我站到洗手台前准备刷牙。

    镜子里的我模样凄惨。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却全无血色,衬衫上到处都沾到了威士忌、呕吐物与血迹。也不知道是何时出血,我仔细检查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伤痕。但我开始刷牙后,就知道大概是被电击棒电的时候咬到了口腔内侧,牙刷染成了红色。

    时钟指着凌晨四点。我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阿司匹林与胃药吃了,换上睡衣躺到房间床上。无论我被折磨得多惨,明天学校仍会照常上课,我得尽量多让身体休息才行。

    我从枕头下拿出熊宝宝布偶抱住,连我都觉得用这种方法安慰自己实在有毛病,越想越受不了,但今后我大概也会一直这样。长久以来我一直寻求柔软的拥抱,但哪里都找不到能给予我拥抱的人。

    这间被国道旁厚重树林围绕而充满封闭感的公立高中,并非我自己想要就读。我本想就读县内的私立高中,可是母亲坚称女人不需要学问,继父也说高中读哪里都没两样,只允许我去考搭一班公交车就能到的附近公立高中。即使上课铃响,教室里四处仍有不绝于耳的讲话声,从不曾好好上过课。到了下午,班上更有三分之一的同学早退,体育馆里散落着几百根烟蒂,每个月都会有一个人因为被警察逮捕或怀孕等的理由辍学,这里就是一间这样的学校。但我告诫自己说,光是能读高中就得心怀感激了,毕竟这世上有很多小孩连国中都没有办法上。

    下午的课开始了。我独自在吵闹得连老师的声音都听不见的教室里看着教科书,突然有东西从后方飞来,打在我的肩膀上。那是里面还剩下少许液体的纸杯,里头的咖啡溅了一些出来,弄脏了我的袜子。教室里爆出笑声,但我连头也不回。既然是在上课中,他们也不会做得多过火。如果只是纸杯飞过来,我仍然可以放心地继续读书。

    我不经意抬头一看,结果目光就和老师对个正着。她是个年纪超过二十五岁的女老师,应该也看到纸杯往我身上飞,但似乎决定装作没看见。

    我不想为此责怪她,要是她沦为学生的攻击对象,我也一样没办法为她做任何事。人本来就应该自己保护自己。

    一放学,我就立刻前往市立图书馆。我固然想听音乐,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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