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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头直视周勋,一字一句地说:“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问国子监中其他人,大司成是不是天天没事就去库房转悠!国子监的库房除了这块牌匾,哪有什么其他东西,值得他天天去!”

    此话一出,别说张琛陆三郎等人一个个恍然大悟,就连罗司业也不禁有些惊疑不定。

    他和周勋共事三年有余,要说这太祖题匾是周勋摘下来的,那纯属瞎扯,可周勋没事老是去存放这块牌匾的库房转悠,那还真是有,他就见过好几次!

    他一次好地探问,周勋却说是瞻仰太祖皇帝法,他想想也就没放在心上。

    莫非真的是周勋不知道在哪稗官野史看多了,于是竟然信了这题匾藏密卷的鬼话?

    问题是你要起出密卷,必定就要毁了这块珍贵的太祖题匾,而且你想干嘛?

    这又不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话本,题匾里头有藏宝图又或者密库之类的东西!

    而皇帝亦是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内情,周勋,你怎么说?”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羞愤惊怒的周勋仿佛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辩白了,只是涕泪齐流地叩首,重复着这四个苍白无力的字。

    而皇帝眼见周勋这儿问不出什么,而张寿已经站起身徐徐朝自己这边走来,他就笑着问道:“张寿,话你问完了,办法呢?”

    “皇上,臣有一个主意。”

    用肯定的语气打了个头,张寿就从容说道:“如果皇上说,当年做太祖题匾的阴沉木再也没有了,那么,臣自然束手无策,可既然宫中内库还有很多当年的边角料,那么臣有一个想法。请问皇上,那些边角料加在一起,可有这块太祖题匾这么重?”

    “这个嘛……”皇帝微微踌躇,随即看向了楚宽。

    楚宽立时赔笑道:“那些边角料好大一堆,虽说没称过,但我瞧着大略应该是有的。只不过,新旧太仓固然有用来秤粮的大秤,可要说称出这么一块匾额的重量,再以此类推,称出同样重量的边角料,恐怕不大准确。”

    张寿点了点头:“称不出也不要紧。三国志中曹冲称象的故事,以皇上之博学应该听过。”

    “哦,那是自然。”皇帝越发笑得欣然。

    张寿泰然自若地说:“这牌匾既然要数人才能抬起,要准确称重,自然很难,既然如此,那就将其作为巨象处理,放入平静水池上一个和牌匾长宽差不多的特制小船中,按照吃水位置刻痕。然后再将牌匾挪出,将阴沉木边角料一一放入,直到吃水与刻痕平齐。”

    “既然是小块,自然可以相对方便地准确判定与其等重的边角料数量。”

    皇帝不禁微微颔首:“嗯,不错,那接下来呢?”

    张寿看了一眼那边厢正在窃窃私语,明显是在交流曹冲称象这个典故,他就继续往下说。

    “然后,将这太祖题匾系上绳索沉于一个完全注满的水池中。匾入水,则一定会有相应的水排出。等水面彻底平静之后,再将牌匾拉出,然后记下牌匾出水之后,水池中的水面高度刻痕。接下来,再将水池重新完全注满,将等重的阴沉木边角料裹上渔入水。”

    “接下来再将那些木料一一捞出,看排水后水面高度是否与之前牌匾捞出后平齐。如果平齐,自然说明两者无差,太祖题匾是实心的……”

    这一次,他还没说完,陆三郎已经是恍然大悟地接口。

    “我知道了!如果后一次的刻痕与前一次有明显差别,则说明同样重量的东西却大小不一,自然便是题匾空心,内藏玄虚!”

    对于陆三郎的数学天赋,张寿一向高看一眼,此时见其反应如此之快,他便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如此不用毁坏太祖题匾,就可以知道内中是否空心,是否藏有所谓密卷!”

    其实,这么大一块牌匾,用这种纯粹完美条件下可达成的理论办法,其实并不精确,因为溅出水花的可能性很大,刻痕精度也很难保证,重心也不好说。更何况,看似外观一样的两根阴沉木,密度其实未必相同,更不要说一堆很可能密度不一的边角料了。

    所以,用曹冲称象的办法和阿基米德定律结合,也就是测个热闹。

    然而,皇帝的态度却非常可疑,因此他怀疑这位天子只不过是想要听到一个办法,至于最终测定结果如何,其实不怎么在乎……

    而被张琛等人挤到后面的朱二,那张嘴简直是张得快合不拢了。张寿能想出办法,这已经很令人惊了,可陆三郎怎么能这么快心领神会?他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纨绔子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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