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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已熟悉的火车轰鸣声宫莲趴在桌子上进入梦乡,一觉睡醒发现车已到站,下车后几个同乡要在市区办事,宫莲告别后独自坐上去汽车站的公交车,夹在提着大包小包的人群中拥挤一路,下车刚好赶上一辆正发动去小城的车,靠窗坐下,心绪有点激动,离家差不多半年,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能回到熟悉的小城了。车窗外黄土山峦此起彼伏,远处的山头上一层厚厚的雪,冷风不时从车身的缝隙钻进来,当汽车驶进到小城,低矮的房屋,颜色陈旧的商店,挂着几片枯叶的大树干瘪沧桑地站在街道两边,宫莲感觉陌生,以前从没体会到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如此萧瑟c破旧。走到大院门口邻居远远看见宫莲就亲热招呼:“小莲回家了啊。”熟悉的乡音瞬间温暖了一路严寒,宫莲微笑应答,像之前放学回家一样走到家门口推开门喊外公,没有人答应,走进里屋呆住了,外公的遗像摆在桌子中间,黑白相片上的外公一脸祥和。“怎么会这样?外婆,外公怎么回事?”外婆听见宫莲进来的声音起身走过来,步履蹒跚,“小莲,你上学还不到一个月外公就车祸过世了,你刚走就没让知道。”宫莲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想给外公讲讲大学生活,想做一份学校好吃的菜给外公,想参加工作后用工资好好孝敬外公,怎么这个倔老头等自己刚考学出去就走了,不给她机会。满脸泪水的宫莲问外婆:“谁撞的外公,他要负责,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你三姐找车管局的人了,对方承认错误也给了补偿。”“这就算完了?外公再也回不来了,他只掏点钱就算交代了?告诉我是哪个人,我要当面问问。”外婆抽泣着劝慰:“小莲,其实外公耳朵听不清了已经一年多了,那天去街上买东西他可能没听到喇叭声,要不怎么会不知道躲开车。”“我在的时候他不是还能听清楚我说话吗?”“他是看着你的嘴连猜带蒙。”宫莲泣不成声,自己竟没有察觉到外公的异样,只看见他整天乐呵呵地侍弄花草,偶尔问问自己的考试成绩。

    整个假期寒冷阴郁,宫莲看着动不动就流泪的外婆难过,外公一走家里没了主心骨,以后她是外婆唯一的依靠。宫莲拉起外婆的手安慰:“等我读书出来就能赚钱养你了,不要怕。”在那个假期宫莲突然意识到自己肩上有了责任。春节没结束就开学了,宫莲背起包挥别泪眼婆娑的外婆一个人坐车离开小城,辗转省会买火车票座上开往学校的火车,这次不再是半年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小女孩,像个成年人,和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一样奔波。

    新学期宫莲铆足了劲要好好学习,但随着专业课增加发现自己所长与专业八字不合,认真学习后成绩一直处在下游,离开家乡时的万丈雄心被慢慢消磨干净,外婆凄苦眼神中的期待与使不上劲儿的学习状态使宫莲陷入焦虑c消沉,懊恼怎么无意识选了这么个毫无兴趣极不擅长的专业。丧气归丧气书还是要念的,宫莲无数次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把心思钻进专业课,反复斗争的结果是每次死磕一天思维不在线,内心拧巴。

    最不感冒的一科专业结课,考试时间临近,晚自习后有舍友回宿舍拿零食准备学通宵,喊宫莲一起,宫莲被下午一节物理实验课搞得快要爆炸,埋没在理不清头绪的数据中整理作业,“你饶了我吧,赶紧消失,别再刺激我。”看舍友在书包塞一堆吃的东西,提起水壶精神抖擞地直奔教室,宫莲想像教室里坐满同学学得热火朝天的画面,心里又气又急又恨,拿起几张理不顺的表格撕得粉碎,闷头躺床上。专业课成绩出来后分数很难看,学习上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把原先打算和专业培养感情的信心打击得所剩无几,宫莲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怀疑自己的能力,感觉自己很没用。舍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考试科目,高年级的美女舍友看宫莲一言不发,无精打采,等其他人出去打饭的空挡问蔫不溜秋的宫莲:“你不知道专业课可以找上一级的同学要往年试题?每年考的重点都差不多,你看她们有些课成绩很高,那是做过去年的试题,你也问同乡或者同学找一些。”原来如此,宫莲谢谢了美女的提醒,但想想自个儿对专业无来由顽固的抵触情绪,就算练习了往年试题能拿个像样的分数,没办法投入热情的东西光有个好看的面子有啥用,出了校门指着专业吃饭估计能把命吊住都不错了,与其费再多的劲儿都不能爱上专业,不如索性放开点儿好了,用分数伪装给谁看,将来如果从事所选专业的工作,一事无成的无名小辈就是自己的标签。

    跌跌撞撞中文不能理不成的学习状况像灰色的烟雾,宫莲在迷茫中看不清将来的路。宿舍楼里有些女孩褪去大一时土气的形象变得时髦漂亮c吸引眼球,宿舍楼下男生此消彼长的呼唤女朋友,宫莲羡慕地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在宿舍楼婷婷挠挠的进出,羡慕完想到商场一件漂亮衣服就能让存折上的生活费变成零头不觉心里不安,还是存折上躺一小串数字无比踏实,随后继续顽强地坚持土鳖生活。工科院校男女生比例失调,土气内敛的宫莲收到几个男孩的示好,这些男孩自我感觉良好地给宫莲展示他们的帅和酷,有个南方男孩额头发丝梳得整齐溜光,一回头后脑勺的头发像一窝草,略带骄傲仰着下巴说,“我对你很感兴趣,做个朋友?”看着这个略微驼背的大鼻子男生,宫莲心里冷笑,什么叫感兴趣,我是个物件吗?他那神情好像我应该受宠若惊感恩戴德似的,宫莲硬邦邦几个字甩过去:“我对你没感觉,以后少来。”说完转身往教室走,留下对方错愕地站在原地,之后宫莲看见这个男生远远就绕道走。听了几次男生的幼稚表白,宫莲不明白他们哪儿来的自信,想不出缘由开始怀疑是自己在花团锦簇的女生中间太糟糕了?吸引的都是不咋地的男生,他们是来打击自己的形象吗?这几个男生完全不能和晨朗站在一起,宫莲仅剩的一点关于外表的自信心被降到零下负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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