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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退休在家后突然感觉时间变慢,一辈子好像一晃眼就到了晚年,然后剩下的时间每天都一样,想不起年轻时的很多事,只有幼年时父亲的印象清晰,坐在院子常想起儿时和父亲一起的时光,这么多年一直想去父亲的家乡看看,但母亲说没有具体地址,很难找到,云舒听小城人说过,多年前小城来过一批外省的生意人,去那个省份多打听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当年来过小城的人,趁腿脚灵便去那个地方试试才对,今年天已转凉,关节痛开始发作,等明年春天天气暖和了启程。

    三女儿彩叶是个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性格,下班回家常给云舒叨叨单位的各种事。有天彩叶无意间说起肖萍萍:“妈,听说老肖的老伴过世了。”云舒心头一震,“王勇年龄不大,他可能还没退休吧。”彩叶绘声绘色地描绘肖萍萍的状态,“老肖最近一副在单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听单位的老同志说老肖可是把王勇爱死了,年轻的时候恨不得变成王勇的尾巴,最近几年单位有年轻女同事和王勇说句话她都要过问,我倒是认为有这么个不省事的老婆成天盯死,活着也乐趣不大,肖萍萍现在在单位等退休的日子,王勇不在了她没事干了。”云舒瞪彩叶一眼,“你可别这么没大没小,王勇人不错,怎么走的这么早?”“好像是脑溢血,妈,我就不明白了,王勇看着挺利索明智的一个人怎么就娶了肖萍萍这个醋坛子,小心眼,快60岁的老王还被肖萍萍像小孩子一样管着。老王同志除了老婆啥都不错,可惜了一个好男人被肖萍萍这种鸡肠小肚的女人一辈子揉成面团,老王同志怎么就不知道抗争。”云舒看彩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既可爱又可笑,“彩叶,你去王勇葬礼的时候给妈也随一份儿礼,我和他几十年的老同事。”彩叶问:“妈,你不去他的葬礼吗?很多退休的老同事都说要去的。”云舒摇摇头,“人都走了,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彩叶不坚持,答应云舒随礼,专心看电视,云舒自语,这丫头到底还是小,她怎么能知道和不是一路子的人讲不清道理,肖萍萍这个因为父亲当了个芝麻官就目空一切的人把谁都能像面团一样捏。

    云舒晚上坐在灯下翻看年轻时的几张照片,第一次坐飞机出差是和王勇一起,在外的那几天真是开心极了,业务学习完王勇带着自己在那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寻找小吃,赶天黑前跑到景区照了几张照片,只是那时候太年轻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适合什么,现在想没有和良华结婚前日子还是快乐多,如果没有认识良华一生会是怎样,会和王勇携手共度吗?也不会,肖萍萍太执着,太强势,她有行长父亲撑腰活得很骄傲,年轻时自己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卑,从没想过从肖萍萍身边夺走任何东西,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怯懦简直是毫无厘头,寻找的感觉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惜,好人不长命,王勇没退休就走了。

    王勇走了半年后肖萍萍退休,老一辈都逐渐离开那个大院,彩叶回家给云舒唠叨的都是些单位小年轻的是是非非,这个大舌头女儿有时给云舒说的年轻人的想法常常让云舒目瞪口呆,现在的孩子和自己小时候太不一样了。“妈,我们组新来一个小伙子,头发天然羊毛卷,主要是他的眉毛也有点卷,说话的时候还一挑一挑的,我突然就觉得他的眉毛好像在跳迪斯科。”“迪斯科是什么?”彩叶在云舒眼前扭腰扭胯,“喏,就这样。”家里人都被逗得大笑,彩叶就是家里的开心果,把很多小事能说得滑稽有趣。这个女儿还特别喜欢学唱戏,云舒就不明白人家家里的女孩都唱些轻声慢语的流行歌,彩叶总是去小城中心的剧院听戏,听完回来就扯着嗓子唱,有时唱起劲儿还拍桌子敲节奏,指挥弟弟敲瓷缸子伴奏,每次节假日只要剧院唱了戏家里也得被彩叶闹腾几天,虽然唱得不着调她乐在其中,家里人看她学老生,学小娘子笑得前仰后合,她还一本正经地在客厅拿丝巾当水袖甩。

    有天下班,彩叶急急跑进家,看见云舒就喊:“妈,我们单位的事怎么都让老肖遇上了,她可是屋漏偏遭连阴雨,大儿子早上上班时心肌梗塞突然过世了,单位很多人唏嘘不已。”云舒听后沉默,这个不可一世的行长千金晚年遭遇这些真是意想不到。过了几天彩叶在云舒耳根边叨叨:“单位太可怕了,有几笔弄不清楚的账目都推到老肖大儿子身上了,老肖今天来单位闹,说她儿子业务能力很好,是别人嫁祸。”云舒问:“最后怎么解决了?”“领导劝了几句,说现在也不好查,让她回家等调查结果。”云舒笃定地说:“不会有结果的,这个事只能认了。”彩叶不解:“妈,虽说老肖的儿子过世了,但有些账目经手人是签字的,怎能赖到别人头上?”看彩叶眼睛里单纯的目光,云舒没回答,30多年在那个院子里她看过多少不合理的事,太多的事没道理讲。没两天彩叶第三次说起老肖:“妈,单位家属院的同事说老肖精神恍惚,天天在门口等儿子下班,别人劝不走,劝急了她大声喊儿子的名字,让回家吃饭。”云舒听到肖萍萍的这个结局心里五味杂陈,造化弄人谁能料到在单位人人巴结讨好了一辈子的人落到这个地步。彩叶自顾自地说:“其实王勇的大儿子人很不错,我们做过搭档,很负责的人,他走的那么急我都有点心里不好受,更何况老肖。”

    云舒早晨喜欢去城边的公园散步,和经常在那儿溜达的老头老太太熟悉了,常能听到小城东家长西家短的小道消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凑云舒耳边悄悄说:“你们单位以前的老杜肝癌,疼都受不了常在家里发脾气,噢哟,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能听见。”云舒知道是那个年轻时骚扰过自己多次的小头目,老天真是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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