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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老伙计请出来,三马同行想来也就够了。”

    一块洁白胜雪的绒巾递到面前,孙赉伸手接过,轻轻擦拭着刚刚沾染的糯性,黏糊糊的唾液混着淡青色的汁液,有一种简单却自然的清香味。

    “普恒,麻利点。”

    “是。”

    普恒转头朝着酒肆后头的马棚里寻去,孙老前辈在此立足了好些年,也曾养了两匹品相不错的良驹,平日里这两匹马便载着他进城买酒,他虽然不常下山,却也并非头一回来这地方。

    普恒去牵马,墨玉朝孙赉看去,一双眸子好似一汪清泉秋水。

    “你知道他在那,”孙赉没有将那绒巾还给她,低声言说:“棺材里只容得下一个死人,容不下一个傻和尚。”

    “他不傻,”墨玉姑娘低声道:“他是我见过”

    “你应该知晓了真相才是。”

    孙赉朗声打断说:“你师父从没把你当人看,你只是她为了救治自己儿子留下的一味药引子,你的这些所谓的情谊也不过是他体内的情毒所致。”

    一连串抢出这么一通话,孙赉又长长呼出一口气,叹息说:“那娃娃可怜,你这娃娃也可怜,罪过都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混账玩意儿”

    挑开厢车门帘,一口四四方方的长条棺材搁在一条厚实的藤席上,让几条结实的麻绳困着,四平八稳的放在厢房的当中央。

    金丝楠木的棺材涂着黑漆漆的油彩,厢车门帘掀开的瞬间撒下的日光映得这棺材透亮,想来也是用了极为上等的涂料。

    “您这话如何说得,”墨玉轻轻一叹,说道:“若不是前辈您深入臧龙窟,只怕我便要作了那玄龙玉珠的容器,那般雄厚的龙气若是真被我吸收,只怕我也只能躺在这么一口棺材里头了。”

    “三分龙气看似不多,却也是潭州c梁州c秦州三百年分量之中的一份,你一个年轻姑娘,如今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与死人何异”

    那只手轻轻拂过黑棺材,孙赉架起一股极为古怪的内息朝棺材内探去,没有半分迹象,当孙赉轻轻抬起他的手,却见那只手上隐隐沁出点滴殷红。

    “这一回真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孙赉猛然攥手,待到缓缓张开,一只手白净依旧。

    “前辈,这里面到底是”

    墨玉的话未能说完,孙赉的身形早已不在这厢车之内,却听得车厢外面几声马嘶蹄鸣,这位姑娘也只得默默叹一口气,紧一紧系在脸上的素净,掀开那藤编的门帘。

    初出厢车,却见那身材魁梧的大和尚正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站在孙赉前辈的面前,他那身板就好似站立着的山罴,站在孙老身前竟挡着正午骄阳,拦出一片阴凉。

    “前辈,这马自然都是顶好的,”普恒说道:“只是刚刚这两匹好马突然止步不前,现如今看着倒是无恙,不知是否是生了甚么癔症。”

    “糊涂,”孙赉探手往他胸膛上一拍,笑道:“自古以来那都是人才得癔症,哪里有这人养的马匹会得甚么癔症的。”

    摸出几丸江湖中颇为寻常的粟米团子,孙赉仔仔细细为这两匹好马打理毛发,笑眯眯地看着自家马匹嚼食着米粮。

    “这哪里是甚么癔症了,”孙赉笑着说:“不过是这两个懒货饿着了,没饭吃就不干活,真是一对夯货。”

    吃着上好的粟米,受着老人的抚摸,两匹马儿安安分分地咬上嚼头c带上辇链,分毫看不出刚刚胆怯的模样。

    老头子干脆连门都懒得锁上,如今这酒肆里便是半个铜板都寻不得,他自然也不必去管那几条长凳或是几张破桌子。

    “上车吧。”

    这句是冲着墨玉说得,声音和蔼得就像是一位鬓角花白的老人同自己的亲孙女言说一般。

    “麻烦了。”

    这句话是冲着普恒说道,声音客气的就像是一位谦逊有礼的书生在同一位载他出行的船夫车夫交流似得。

    普恒点点头,握起那条短了半截的马鞭,默默看着墨玉姑娘随着孙赉前辈进了厢车,那马鞭在空中甩出一记响亮的鞭声,三匹马儿咬着嚼头踱步而行,蹄铁踏在结实的夯土路上,任凭这里的路再结实,依旧踏不出那种在青石路上的脆响。

    厢车结实宽大的辇架两旁一对厚实的木轱辘齿咬着吱吱呀呀的声响,哪怕在这好走的官道上也不减半分。

    孙赉坐在车厢最后,那绑得结结实实的黑棺材就冲着他的一侧,想来也是这麻绳绑得结实,厢车晃晃悠悠得,却终究没能让这棺材挪动半分。

    “了不得,了不得”

    孙赉幽幽言语道:“安稳日子过得久了,竟然渐渐忘了”

    “我到底是要作甚么”

    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一片枯黄的落叶,这句话到底谁人听闻,却终究消散在这一袭秋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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