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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闪动,他凑近从孔洞朝外望,花房中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连同声音也听得真真切切。

    只听江婆婆道:“你们喝得咋如此之快,我上回慷慨给你们一大包,可都让你们喝光了吧?如今我自己也剩的不多,你们又来讨要,我这回可就有些舍不得给了。”

    一名跟她身高差不多少的金兵道:“江婆婆,您就大发慈悲,多少给我们些,您不在的日子,我们喝的可都是茶土,涩口不说,夜晚还好失眠。”

    几个金兵附和着,一同央求着江婆婆。

    其中一个衣衫单薄的金兵道:“谁不知您江婆婆伺候的茉莉花味儿好,花色纯,旁人巴结我们给我们也送干茉莉花,我们也拿它泡水喝,说也奇怪,就是没有您摘的茉莉花儿香,那水杯里的茉莉花,也没有您摘的茉莉花颜色好看。”

    江婆婆颇为受用他的奉承,道:“那是自然,你们别看我眼瞎,说起种花种草来,我向来服过谁来!你们当我眼睛一出生就是瞎的吗?原来我也和你们一样,把这人世间看的清清楚楚。

    我这花艺是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学了,什么花吃多少水,什么花喜阴喜晴,什么花喜冷喜热;又什么时候翻土,什么时候栽种,什么时候除虫;再什么时候花儿长一寸,什么时候花儿出骨朵,什么时候花儿开放哎呀,我便算是闭着眼睛也心知肚明。

    三十岁上一场意外,可就要了我双眼光明。我虽瞎了,还是爱伺弄花花草草,先开始时不知踩扁多少花枝,掐错多少花瓣,后来啊,慢慢就都习惯了,瞎着眼睛和没有瞎时没有区别。”

    衣衫单薄的金兵道:“江婆婆,您真厉害,比我们明眼人都了不起。”

    江婆婆道:“那又如何?我把花儿伺弄的再好,我瞎了之后只有记忆中各色花儿的模样,只稍可填补遗憾的是花香从不欺我。罢了,你们肯听我絮絮叨叨陈年旧事,我老婆子再不给你们些干花儿,倒显得我越老越抠儿。”

    几个金兵都笑了。

    江婆婆取出一个大包袱,打开来,里面一个个鼓鼓囊囊纸包,显然便是各色干花儿。

    “哪个便是干茉莉花?”

    江婆婆随手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他,道:“这个便是。”

    问话金兵把纸包凑红鼻头上一嗅,喜形于色,道:“真香,就是这个味儿的茉莉花。”

    江婆婆笑道:“快拿了去泡茶喝去吧,等明年我多栽种些茉莉花儿,让你们喝个痛快。”

    几名金兵千恩万谢离开。

    一肩挎绛红色包袱之人却倏然闯进来。

    “老江胖子,你又施舍花儿给那些莽夫了”

    江婆婆道:“一股木香味儿,你又弄什么了,一天天稀奇古怪,真搞不懂你在做什么名堂。”

    颜良从孔洞中看这进来之人,也是一个老妇,她又瘦又矮,头发干黄,长脸苍白,却身穿一件绛红色花团锦簇的棉袍。

    瘦老太掩饰不住心中喜悦,抚掌大笑,道:“历时数年,我终于大功告成了。”

    江婆婆道:“老孙瘦子,这些年你鼓捣些什么我不知道,问过你无数次你也不告诉我,欺我眼睛看不见你折腾些什么,既然现在大功告成,那便告诉我好了,你究竟大功告成了什么?”

    她两个一个叫对方“老江胖子”,一个叫对方“老孙瘦子”,颜良猜测江婆婆口中的“孙婆婆”正是屋子里喜不自胜之人。

    他瞧见孙婆婆神神秘秘凑近江婆婆,似乎便是想告诉她答案,可是,她犹豫片刻,又神秘一笑,道:“你再等等,我再告诉你答案。”

    江婆婆道:“随你折腾吧,这么些年我早已习惯了你这样子,来了跟我也说话不多,自顾自在那里不知折腾什么,一忽儿弄的屋里满是头发焦糊气味,一忽儿弄的屋里满是鱼腥气味,又一忽儿弄的屋里满是薰衣草气味,来一回我屋子里多一回奇怪气味,这次来你身上又一股子木香气味儿,哎,不知你折腾来折腾去到底在干什么。”

    颜良见她将绛红色包袱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剪刀,头发,胶水,镜子一些零零碎碎物件。

    又见她坐于桌前,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白瓷碗,将一些白面似的东西从纸包里倒进白瓷碗里,又往里倒了几种颜色不同的粉面,最后加入些清水,拿一根银筷子在里面搅拌。

    江婆婆似乎早已习惯,自顾自找出一件旧衣缝补,穿针引线,竟如同明眼人一般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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