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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衬肤色。只是有些紧,坐下有些困难。她犹豫了下,没脱外衣,只解开了扣子。

    陈安致往水里洒了几滴药水,清洗颜料用的。丙烯颜料并不难洗,一干就结膜,轻轻撕都能撕下来,只是他用的这个药水能护手。

    他垂着眼睛,拿了张湿巾纸蘸了水擦手,干净的手指一点一点露出来。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手,骨节修长,甲板圆润,以前的归念光是看着就能想入非非。

    “外边都是这两年收的学生”归念问他。

    刚才走廊里画墙绘的七八个学生,归念进门时瞄了两眼,都是生面孔。

    “一半是,一半是前两年就收的,也有中途不学了的,听说我在装修画廊,就过来帮两天忙。”陈安致说“大多孩子没耐心,家长心又太杂,书法和油画出路窄,很多学半年就不学了。”

    这倒是。归念还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学奥数的、学物理化学的,报课外补习班的多。以前的家长瞧不上艺术,现在的家长瞧得上了,却只当做兴趣随便学学,踏踏实实学一样艺术的不多。

    何况一周一节课,两小时,又能学出什么来

    归念就笑“现在爱学画画的男孩子真多,外边清一色的男孩子。我那会儿就不一样啦,一个班七八个人,就一个男生。”

    话题找得太尬,陈安致听得出来。

    他现在每句话都得斟酌着措辞,战战兢兢的,怕太冷淡,吓走她;又怕太热情,逼退她也确实热情不起来,久别重逢,隔着的东西太多了。

    她离开八百多天,一天又一天,全是成倍疯涨的生疏与隔阂。

    陈安致终于擦完手,视线定在她身上。

    “你走以后,我就不太敢收女学生了。”

    不敢收女学生

    归念愣了愣,乍听没明白,绕过这个弯,几乎笑瘫在沙发上。

    “没办法啊陈老师魅力太大,女学生大多招架不住啊。”尤其这会儿上小学中学的小女孩们,越来越早熟了。

    陈安致唇动了下,没解释。

    他当老师十六七年,主教书法和油画,可带出来的女学生一直不太多。并不是因为陈安致风评差,或者这年头的小姑娘们定力差而是因为家长不放心。

    他们觉得老师太帅,自家闺女把心全放在画画上了,六日画,上课时候也要画,精益求精,吹毛求疵,指望六日去上课的时候被他这张帅脸夸奖两句。所以严重影响了学习成绩。

    这样的笑话适合讲给朋友听,不适合眼下的情景。

    归念脸上的笑收了些,像漫不经心“不过陈老师您也别顾虑太多,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我这么没脸没皮的。”

    她笑得挺真,陈安致没能分辨得出这话是讽刺偏多还是调侃偏多。

    那天生日宴上,她一声不敢吭,连正眼看他都不敢,怂得像个蠢蛋;今天却又笑着、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熟络地聊起天来。

    可她坐在他斜对面,几乎坐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离他四五米远。

    这是个生疏、甚至可以称作是警惕防备的距离,陈安致有点说不出话。

    陈安致见过这样的她,很早以前。

    会专门穿颜色鲜亮的衣服假装心情很好,在爷爷奶奶面前撒娇、只为让他们放心的她。

    在他面前总是记性差、反应慢、胆小得跟兔子似的,还老是不讲理的她。

    可一转眼,她能在生人面前应答如流,谈吐得体,甚至会撒谎,骗人不眨眼。

    她有好几副面孔,差别之大,转换之快,让陈安致几乎以为她这是在不同环境下的真情流露。

    他用了很多年才分辨清楚。

    归念确确实实,比他想得,要狡猾多了。

    就像他分不清楚,她这会儿一句一句地“陈老师”,是不是故意在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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